第50章 又逢诡计，是福是祸
虽离与顾惜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叶芊芊已早早地在傅相府外等着。 因穿一身灰褐色窄袖劲装又是站在树影里，夜色中若不作出声响还真不容易叫人看见。 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眼里搜寻着顾惜朝的身影。 其实叶芊芊为保稳妥还回了趟方承意安顿她的宅邸。 不过今夜方承意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她也只得留下书信，若是自己真有不测，到时候方承意也能知道哪里能寻到她。 不一会儿，院墙拐角处冒出一熟悉身影，叶芊芊冲他挥手示意自己位置。 “顾大哥可有打听出什么？” 顾惜朝点点头，“我向傅府和蔡府附近的街坊打探过，他们也都说两家喜事将近，虽日子没有定下，但两家已经过了聘，前日还看见蔡云亲自登门下聘。” “那看来是真的，还好我们来了，否则就真大事不妙！” “嗯。”顾惜朝表示赞同，可随即又面露难色，“现下我们知晓了晚晴的困境，但如何破解你可想过？” “这个…”她还真没考虑过，脑子一热就来了，“自然是先问过晚晴姑娘的意见，然后再想对策。” 顾惜朝轻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我知道你重情重诺，可遇事当谋定而后动，若不想好应对之策，这般莽撞行事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 叶芊芊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嘿嘿，我也知道的，这不是还有大哥你吗？顾大哥智谋过人肯定能想出万全之策，小妹愿为马前卒，一切听从大哥号令。” “小妹过誉，惜朝不敢当。” 顾惜朝虽嘴上推诿，但叶芊芊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奉承他，他又十分受用。 “法子虽有许多，但总得从长计议…”现在才开始思考要如何下一步，顾惜朝忽然觉得自己也十分鲁莽。 “那不如这样！”叶芊芊忽然开口，“干脆带晚晴姑娘逃走如何？反正这傅府也跟个大牢…” “不可！”叶芊芊还未说完顾惜朝便一口回绝。 “为何？”她不解地看向顾惜朝，“晚晴姑娘若是能脱离傅相的掌控，既不必做他人的棋子也不必嫁给那样的衣冠禽兽，以后天高海阔哪里都去得。” “且她与顾大哥又投契，既没有寻常权贵的门第之见，又善解人意聪慧过人，就算是离了相府的权势富贵想必也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叶芊芊原以为顾惜朝会赞同她的话，可她却见顾惜朝皱着眉摇头。 “不妥，今夜若你我带晚晴离开，小妹可知世人管这叫什么？” 叶芊芊说得心中激昂，顾惜朝这么一反问她着实没反应过来。 “什么？” 顾惜朝面色一黯，“这叫私奔。” “即便我与晚晴已清清白白那世人也不会信，只会耻笑晚晴堂堂相府千金竟与娼妓之子私奔。” “这不光晚晴日后清白声誉尽毁，傅相也决计不会放过我们，这样的路要是走下去那才真是永无天日。” 叶芊芊急忙辩驳，“不！不会的，我们只是帮晚晴姑娘离开傅府而已，怎会变成与顾大哥私奔呢？” “我…我带着晚晴姑娘离开杭州，然后…然后…对！我带晚晴姑娘回桃溪村！” “那里与世隔绝山清水秀，且我师门也在那里，只要他们在顾大哥这里找不到晚晴姑娘自然就不会与你为难…” 顾惜朝摆手让她莫要再说下去，“小妹，你这话说地孩童一般，世事怎会非黑即白简单顺遂，此法子行不通的。” 叶芊芊也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过脑的话当即便闭了嘴。 这时远远传来’梆——梆——‘两声，是打更的声响。 已是二更了，晚晴信中所约定的亥时。 “那…顾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刚被顾惜朝回绝，叶芊芊此刻也不确定是否两人今夜的计划还能如旧。 “我……” “是叶姑娘吗？”顾惜朝刚要开口一旁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一齐循声望去，相府侧门推开了半人宽的缝隙，里头探出个头来，细看是个年纪不大的婢女。 那婢女也是机警地左右盼顾确定再无他人后后才招手唤叶芊芊二人过去。 叶芊芊下意识抬脚，可刚迈了半步又回头看顾惜朝反应。 顾惜朝见她在顾忌自己，虽有一瞬迟疑但还是跟上她脚步，“也罢，先依你所言。反正今夜也来了，先看看情况如何。” “嗯。”还好，虽两人意见未能达成一致，但计划仍在正常进行。 那婢女引着二人进门，想来是提前打点过，侧门上巡夜把守的护院已被调离，隔着院墙的镂空雕花才能隐隐能看见提灯行走的人影。 侧门连接着傅府的后院，长长的回廊支在荷塘两旁，婢女引着二人从廊桥上过，四周静地只能听见三人的脚步声。 一直静默的顾惜朝忽地开口：“劳烦姑娘引路了，不知姑娘姓氏名谁，日后我等定不忘姑娘今日恩情。” 那婢子埋头引路小声回话道：“奴婢不过就是个下人，奉命行事罢了，两位不必挂心。” “顾大哥你……”叶芊芊正想要发问他此刻问这个做什么，但顾惜朝却不动神色地拉住她手腕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脚步却是渐渐放缓。 叶芊芊不明所以但本能地也跟着他慢下步子。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我不过是看姑娘眼生，恐怕...并不是晚晴的人吧！” 他话音刚落，两侧的池中顿时炸开水声，冰冷的水花刚溅到叶芊芊脸颊，刺骨的寒意带着凌厉的杀意迎面而来。 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顾惜朝已经先她一步拉起她腾空而起。 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瞬间闪过几道寒光，已来不及细看，一击不成自水面窜出的黑衣人成包围之势朝二人袭来。 糟了！中计了！ 反应过来时杀招已至面门，叶芊芊来不及拔剑心中一凉，今日看来是要见血了。 “走！”顾惜朝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叶芊芊感觉腰间一瞬被箍紧，一股蛮力将她往后一拉，那利刃自她面门擦过。 还来不及庆幸，顾惜朝已经旋身将她往来时方向推了过去，“快走！” 变故来得太快，叶芊芊再回头顾惜朝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顾大哥！”叶芊芊焦急唤他。 “你快走！”他朝叶芊芊大喊，“不必管我！” 原本他就觉得此事不简单，但不曾想会是专门为他们设下的陷阱。 这些人一见到他们就下杀手，且听着窸窸窣窣赶来的脚步声想必人数还要增加，若是无法两人一齐脱身，也只能尽力保全一个。 “这怎么行！要走一起走！”叶芊芊此刻懊悔无比，既觉得愧对顾惜朝又觉得此危难关头怎能只顾自身。 围困住他们的黑衣人也没有给他们叙话的机会，不等他们推辞便一齐袭向叶芊芊。 顾惜朝一看苗头不对，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叶芊芊，赶忙飞身而起以剑招相接为梯，借力腾空，退敌的同时翻身落于叶芊芊身侧。 “他们想杀的是你！我帮你开路你快走！” 顾惜朝双眼死死盯住眼前的黑衣人，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柄抵在叶芊芊后腰，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往身后护。 “顾大哥，你说什么呢！”看着越来越多从廊下涌出的敌人，叶芊芊心跳地飞快，身上的气血也在她既恐惧又兴奋地情绪里翻涌。 “都到这般境地了，就算我侥幸能出逃，留你在此叫我如何心安！无需多言，你我生死同进退！” 此话一出顾惜朝不禁侧目，叶芊芊也正好看向他。 她一双眼在夜色里亮地吓人，微微翕动的鼻翼下扬起略带兴奋的笑容，不是寻常温柔可亲的模样，杀意盈满中竟看得出几分嗜血的狠戾。 顾惜朝有一瞬目眩，胸中咚咚狂跳，莫名的的冲动在心中炸开。 “也好……不过小妹又怎知我不能全身而退。”话音未落，他一柄长剑向前挑刺，‘铮铮’几声寒刃相抵磋磨出星点火花。 叶芊芊不甘落后，腾挪身形占据他身后位置，虽剑招不似顾惜朝灵活但胜在内力浑厚，两人前后相辅一时还真叫人攻不近身。 “顾大哥，你说得对！他们未必能困住我们！”叶芊芊眼看势头向好，眼前的敌人不断倒下，心中生起得意来。 “是吗？”一声雄浑的男声破空而来，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两人冲了过来。 “小心！”顾惜朝一掌推开叶芊芊，自己则迎面接上来人一掌。 “噗——”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的顾惜朝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顾大哥！”叶芊芊一瞬瞳孔放大，顾惜朝摇晃着倒下的身影映入眼中如针刺一般扎进大脑。 脑海中那些充斥着血腥味和尖叫声的画面一一袭来，痛苦的记忆电流一般刺激着她，剧烈的刺痛让叶芊芊眼前发黑，双膝发软，整个人失控地跪倒在地。 “啧，不堪一击。”来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朝着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使眼色，“杀了她。” 黑衣人当即心领神会举刀上前，眼看明晃晃的大刀眼看就要落到叶芊芊身上，可那黑衣人忽地定住身形双眼圆瞪，手中的大刀‘哐当’落地，男人应声倒地的同时插着飞镖的咽喉处才后知后觉地喷出鲜血。 “我看谁敢！”顾惜朝用剑撑着站起身，重重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哦？还能站起来？不过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那男人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看着眼前两人。 他这般态度并不奇怪，顾惜朝和叶芊芊前些日子便在杭州府见过他，那时就是他出手擒了叶芊芊逼地顾惜朝就范，两人本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如今顾惜朝被他偷袭打伤，回头看叶芊芊更是蜷缩在地不住颤抖，再要应对眼前这个男人恐怕是难上加难。 顾惜朝眉头紧锁，目光凌厉，心中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今日，他即便身死也定要保全叶芊芊！ “看来你是还想跟我过两招……那我就满足你！”那男人目光一沉足下用力一点，整个人以磅礴之势朝顾惜朝出掌。 “住手——”一道因为惊恐而拔高的呼喊破空而来。 那男人霸道的内力刚贴上顾惜朝的剑刃，分明是以血rou接刃却震荡出‘嗡嗡’声响。 “……晚晴？”顾惜朝讶异地看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身影，而那男人也应声退了回去。 傅晚晴一路小跑至顾惜朝与叶芊芊身前，双臂张开将两人挡在身后。 “爹，你一定要杀他们的话就连女儿一起杀了吧！”她目光决绝地盯着廊下，灯影摇晃的屋檐下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不必想，正是今夜的始作俑者傅宗书。 但还没等傅宗书开口一个身影鬼魅似地跃下墙头，趁众人不注意一把拉起叶芊芊便翻墙离去。 “芊芊！”顾惜朝回头只看到两人风中扬起的衣角，雨燕似地掠过墙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