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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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淮安脊上汗水交沁,顿下忙迫的脚尖儿。他一时没领会萧婵的言语,心忽忽趦趄不敢上前,那一双被腥血所污过的掌,缩成了拳头,垂落两股旁。没有意想中的拥抱,萧婵悲色流动,大失所望,一片痴心直接跌进水盆中,凉飕飕的。萧婵放下两臂,一截莹腓伸出窝里,想做个下榻扑上去的意头。那足才及地,只觉踝至腓冷如垂冰,无温暖的知觉。“曹竖子!”萧婵冷得不敢动履,一截莹腓收回窝儿,口中叫了他一声。曹淮安两耳听得逼清,却假装俯首理袖。两相静默了一会,萧婵娇气陡起,矍然抄起榻上的枕头,极力扔向曹淮安,道:“汝先绐萧婵被夫弃,强委禽妆,要萧婵改蘸曹氏。昨日浓情时口称心悦萧婵,刚刚却作客态向萧婵,明日,可是要恨下心,弃了萧婵亦或是转售萧婵?”枕头扔偏,扔向了房内唯一一盏灯火。灯火落地有声,屋内骤暗如漆。夜漏三下,泣声恍然在耳。泣声渐粗,入耳极凄楚。曹淮安魆地里用眼梢看萧婵,就着透漏的月光,见她悲从面上起,眼眶茫茫然。当茫然盈眶时,粉泪潸然自落,水光交颐。“汝若敢遁去,明日萧婵将成汝之前媲!”萧婵粗暴地用手背抹泪,用眼波频溜他,哭得不能成语。曹淮安收到眼波,幡然而悔,脚尖儿径趋榻前,给了萧婵一个拥抱,道:“谢谢。”轻轻一抱,冰释前嫌。“曹淮安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了。”一声陌生的谢谢,萧婵破悲为喜,无力的戤在曹淮安胸膛上,双臂环着他,作原谅之状,撒娇之态。上一刻丫裆血出如濡,萧婵身子虚弱不堪。适才动意气哭了一会儿,曹淮安当知细腰无力,就哄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褥授暖。盖在身上的被褥,边边角角被曹淮安掖得没有一丝缝隙。萧婵浑身暖乎乎,摸着乍疼乍不疼小腹,说道:“我刚刚好疼,我从来没有这般疼过,浑身都疼。肚子里就像有两把利剑打了一架,五脏六腑如经了炮烙之刑,现在两腿又似被冰冻住一样,无力又冷。我是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刚才血流狼籍,疼得死去活来,叫父喊母的女子,不到半个时辰已能缒着他的衣袖说些趣话。周老先生所言萧婵命途乖舛,曹淮安猜想乖舛的发轫,是因此次暗产。他尽敛心思,笑指她粉鼻儿,口中作模棱语而哄:“婵儿尽爱胡言乱语,不过是生了场奇怪的病。血流出来了,就好了,不要多想。”“我还以为阎王爷要来收我的命了呢……哱息!”指头指着鼻头,萧婵鼻rou冷痒,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喷嚏。血流出来之后,身子确实伸坦了不少,喉中不再作逆,中府不再聚气,所有的疲倦疼痛,随着血流出时一扫而散。萧婵索性听了曹淮安的话不去多想,她有许多话想说,只因血气未复,倦极欲眠,于是微微转侧身子向内壁,两眼闭上,渐渐睡去。“就算阎王爷真的来了,我会在他取你命之前先把他的命取走。”曹淮安看着睡态偏偏的人儿低语说道。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她带走,离开自己的身边。但他没想到,萧婵是自己走的。一走便是千来日,没有丝毫的留恋。眠时萧婵做了个梦,又梦见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化成了一滩血水,忽然股间生暖异,不一会又淋漓流丹。*退妊之后,姚三笙数四强调萧婵必须要耳根清,心苗净,不可再有七情六yin相扰。此时的她脆如瓷,弱如婴,不胜一点噩耗,稍不留神,命染黄泉就在呼吸之间。所以渚宫被顾世陵付诸丙丁,昔日的辉煌成了一片烟煨,萧氏兵权易主还有头首孩子无声无息流掉等等这些事儿,曹淮安不可能会陈情实,甚至是只字不提。毕竟随便从里头拎出一件来提,对萧婵来说都是五雷轰顶的事儿。曹淮安无法想象萧婵知道这些之后的反应,也不敢去想。萧婵惦念兄长的大婚,次日醒来食完一碗缕rou羹,第一句话便说待病少痊,就要去荆州。曹淮安眉棱不跳,色如常的架谎凿空,道:“婵儿尚不知,婵儿的兄长婚礼延期了。”萧婵半信不信,面色尽露狐疑之色。曹淮安早有准备,拿出一封伪造的书信递过去。这封书信是周老先生所写。周老先生为华魁之时,是萧安谷之师。萧安谷的字迹,华魁是拿捏得死死的,他模仿起来得心应手,毫不费力,一点马脚都不露。萧婵拆开书信瞧了几眼,文字整饬流便,兄长丁一确二的写着武姑娘身子不适,故把婚期延后,延至明年。信中墨汁犹始干,字迹新新,马虎一看,不类兄长之的笔,但慢细细一品,又类兄长之的笔。兄长性子潇洒,字势似龙威虎振,但唯独写“萧婵”二字时,字势缱绻可爱。萧婵举着信斟之又酌,看到缱绻可爱的“萧婵”二字,勉强打消了疑虑,她叠好信,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启程回凉州吧。”曹淮安一口回绝萧婵所言,道:“不着急,此地是一处金墟福地,正能避嚣习静,婵儿且在此地将养些时日,再回去也不迟。”退妊之人,股间出血是时有时无,车马困顿则容易大出血,姚三笙道这颠颠簸簸的路程必须终止。这粉墙之外鸟弄清音,一片绿茵环绕,搭眼一看,俨如画中景,晨夕时清冽的空气爽肌肤,正适合静摄。“那你陪我留在这里吗?”萧婵憨跳如常,指掠曹淮安颐颔间。颐颔痒痒,曹淮安嘴边眼梢都露出笑痕,但笑痕之下,难掩悲感之色。萧婵做着无意挑逗人的手面,变相想让他留下来。虽然曹淮安未答一语,但萧婵看懂他的神色,也乏力去闹,弛然睡下,道:“你要去哪里?”曹淮安怕言语参差,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念念呢呢回了句说是去并州,有要事。曹淮安复以三言两语来支糊,萧婵有些生气,睊怒鼓颊,卷手捶他胸口,道:“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我去哪儿做了什么,你却要知道得子午卯酉,间接宰摄我的生活,太不公平了。”曹淮安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我只要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有战事,我得去一趟。”听到是战事,萧婵缒着曹淮安的衣袖,和个泪眼望穿夫君归来的小妇人似的望住他,道:“那你能不能快些回来。我生辰要到了,你要回来陪我的。”萧婵的执袂不舍,曹淮安十分高兴,与她轻轻亲吻,道:“萧婵,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了。那时候我……我会尽量回来的。”曹淮安自然想留下来,但不能。荆州的事色比他想的还不乐观。萧氏兵权易主之后,他先让孟魑点了数万兵马驰救荆州,自己打帐区处完萧婵一事也要去荆州。是不得不去。*曹淮安安顿好萧婵之后,与她朝夕弗离三日,第四日亲点四万人马,等入夜时分便整装待发,往荆州去。霍戟主动留下在此拥全萧婵,他心想:主公此刻离去,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少君,他留下,主公也会放心一些。曹淮安吃惊霍戢会主动留下来,道:“你不也是不喜她的性子吗?再说,她可怕你了。”怕得在他面前三番四次的告枕头状。“标下尽量不露面。”霍戢面色发赧,吞吞吐吐的说,“少、少君的性子,处久了倒觉得挺好的。”“撒谎,说话都打结了。”霍戢一撒谎舌头就僵硬如木板,曹淮安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他。霍戢既肯留下来,曹淮安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他吩咐霍戢,只有萧婵病瘥时,才能动脚回姑臧。霍戟领命。他又瞩语嬛娘,好生照看着,莫出半点差池。一切安排妥当,曹淮安脸朝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注目弗移半刻,才恋恋不舍的叹着气走了。霍戢看了一眼房门,举步跟上曹淮安,问:“主公离开前,不去看少君一眼吗?”判袂时多看一眼,则更舍不得离开,曹淮安回道:“又不是诀别,不必了。”曹淮安低头走了几步路,身后房门呀然一声,缓缓打开。萧婵拖着浑身的酸痛,略弯着腰背,蹐蹐向前奔来。曹淮安耳力极好,丢下霍戢折步回去。霍戢看到施绯拖绿的萧婵,知趣离开。萧婵趿着鞋儿瞎走,曹淮安赶忙扶住她,问道:“怎么出来了,额头都是汗啊,做噩梦了?”萧婵倒靠在温热的怀里,“嗯”了一声,道:“做噩梦了……”说话次间,她额鼻两处,又涔出不少汗珠子,曹淮安宽慰:“只是做梦而已,不要担心。”萧婵自己抬袖擦去汗,道:“我想……写封信给祖母,曹淮安你帮找人送过去,好不好?”“好。”曹淮安忍住情绪,“我让人帮你送去。”萧婵立刻回房,握管写信。她写得认真投入,不一会就写好了,满满的三页纸。曹淮安收好信,道:“这段时日,就在此地好好歇养,什么都不要想。”萧婵正色回道:“我知道。”*顾世陵来到一处阴室。阴室里关押着尤氏与陈氏。尤氏鬓发皆是白星,吃着冰冷饭,住在又阴湿又寒冷之地,被关押进来的第一日就病倒了。她气息奄奄,时不时咳血升余,肌革rou眼可见削减。很快,那身子瘦得似一根干柴,不盈少光的脸好比一颗蔫菜,身上皱巴巴的老皮肤,一寸一寸的如蛇鳞片般剥落……总之势况万分悲凉。顾世陵对此不闻不问,只要人不死就好。阴室的门被推开,尤氏与容氏腰板子端端正正的相对枯坐,还是那副高贵淡然的模样。顾世陵放轻脚步进来,见她们泰然处之的势煞,他笑道:“老夫人,近来可好?”顾世陵身后的门未关,一道烈光照着两瞳。尤氏两瞳如被针直刺,看不分明来人的形貌,她搭趿着松弛的眼皮,理了理衣袖,轻声说道:“顾家小子,几年不见,竟然有如此能耐了。时隔数年再来荆州,感觉得如何?”俘囚了接近半个月,这是顾世陵第一次来,尤氏取了杯茶送去,摆出待客之礼。顾世陵上前两步接住茶水,也不饮,晃着杯里的茶水,道:“什么感觉,物是人非罢了。我一直都如此有能耐,在荆州观风几年,托萧氏的福,能耐也长了不少。”陈氏庚齿不大,也未更涉过灾祸,被俘囚的几日,她觳觫不胜,总会掩面偷泣。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她往上腆着胸脯,脸括搭着,对那笑得一脸无害的顾世陵说道:“我终于知道,茑茑为何一直嚷着不喜你。因为茑茑早洞察你是个人面兽心之人。”“毕竟是我推她入池,她不喜欢我,也是自然。”提到萧婵,顾世陵两眼有光,辞气也轻慢不少。萧婵的聪明机灵,不是买拨来的,而是赋性聪明机灵。明明不知道是他推她落池,却从一开始就打心里的排斥他,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闻顾世陵之言,陈氏又惊又叹,失了雅态。尤氏脑子晕乎,端端正正的腰板子,因顾世陵的这句话如风戏秋千般的摇摇晃晃。她气得毛发尽张,出口已失常声:“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当初大家都只当三尺蒙童在耍性子,不喜与生人相处,所以对萧婵十二分排斥顾世陵,并没有放在心上。有时候大家还得薄责萧婵几句,责她有错,错在对救命恩人不该如此无礼,应当以礼相待。现在看来,原来错的不是三尺蒙童的萧婵,而是处事精明的大人。顾世陵偏头再笑,直搭直说道:“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第一百二十九章蜗角之争(一)顾世陵偏头再笑,直搭直说道:“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当初推她下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陈氏耳熟薛伯容三个字,但不知是谁。当下姓薛者,只能是皇室宗亲,她两眼茫茫然的望向母亲尤氏求证。尤氏掉了平静之态,心殊慌怖,衣襟下的两处颈窝盛着汗,两排睫毛复垂下寸余,想遮住眼底下的害怕。母亲露于颜面的惶恐,陈氏心中了然,眼前的男子是皇室宗亲。顾世陵踱进近尺,左膝投地,半跪在尤氏面前,端着极恭敬的举止,道:“只要你们将玉玺交出来,我倒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饶你们萧氏一命。”他千里迢迢来荆州观风,不过是想确认玉玺是否在萧氏手中。观风数年,没有发现玉玺的踪迹,但他万分肯定,玉玺就在萧家人手中。恍然得知顾世陵的想法,尤氏瞳子中一忽闪着戏谑,垂下寸余的两睫慢慢掀开,笑道:“顾家小子,汝在江陵呆了这般久,难道不知茑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即使知道眼前的人不姓顾,尤氏还是习惯的叫他顾家小子。脸上莫名一阵热痛感,顾世陵放下手中的茶水,认真想了一会儿,与尤氏异口同声道:“砸碎了也不会给你。”两人说完,各自笑了两三声儿。一阵卑促的笑声盈室。*萧婵珍藏的物玩珍奇有许多,时不时就爱拿出来在侍女与侍卫面前摆一摆,炫一炫。有一回顾世陵在旁,看到一颗圆溜溜的照夜玑,被一方绢布重重包裹着,他知道这是萧婵最喜爱之物,当着众人的面,摊开手掌,故意没脸没皮的向她讨。萧婵就是没理没由的讨厌顾实际陵,所以自然是不会给。再说这照夜玑是祖父从并州带回来的,只有一颗,就算是兄长柔声下气来讨,她也坚决不会给。顾世陵寄人篱下,还如此颜甲,萧婵肚子力酝酿了好一团脏语訾词,碍着父亲在旁,不能出口来骂,她憋得脸上起红,挠了一把顾世陵的脸,气呼呼的说:“不给!”小手一抬一落,眨眼之间,顾世陵白净的脸上多几道鲜红的爪痕。顾世陵被小姑娘挠得垂头丧气,面色僵窘。萧婵也不顾他的僵窘之色,粉唇里接着吐出噎人的话:“我砸碎了也不会给你。”说完,卷怀物玩珍奇,跌跌脚,三脚两步地扬长而去。那在场的人只能呵呵干笑,想用笑声缓和死僵的气氛。有人试图挽回顾世陵的颜面,宽慰他道:“顾公子若早些年来,女公子可是个柔顺乖巧的脾性。”萧婵在扬州总被舅舅尤常欺压,舅舅欺压她之后,又手把手教她如何恃宠而骄。尤常说要恃着头上有祖母与父亲两人的惯使,好好的撒泼耍赖。比如当与男子龃龉不合,就用短短胖胖的十根手指挠过去,挠出一层皮也没关系,男子的面相不重要。若是与女子龃龉不合,就不能用手指挠,女子要是面相破了,可不好,应当眼睛里抛珠滚玉,博她同情。萧婵遵着舅舅的话,从扬州回来之后,就从柔顺乖巧的的脾性转成撮盐入火的脾性。顾世陵来荆州观风时,她的脾性才转了没多久。渚宫里的人萧婵都喜欢,上到汹汹的祖父,下到卑卑的饔夫,她都喜欢。即使龃龉起来,也不会动手去挠。顾世陵是她在渚宫里挠的第一个人。后来当庚齿稍大,脑子渐有知识之时,萧婵又学兄长萧安谷说脏语訾词。萧婵贪嗔好怒,喜挠人打人,在萧瑜眼里这都是都是喜溜溜、机灵动人的俏模样。所以这一切的无理取闹,他都不管,可偏管起她说脏语訾词的事儿。当一张小小的玉唇里吐出脏语訾词时,就不是喜溜溜、机灵动人的俏模样了,像个泼妇。萧瑜看到萧婵粉团团的脸,一句狠话重话都说不出口,只好掉头就责罚萧安谷,责罚他禁言一个月,借此让萧婵心里生愧疚。不得不说,萧瑜的做法很成功,萧婵觉得对不起兄长,就慢慢抛撇了那些脏语訾词,再生气也会憋住不骂出来。那日挠顾世陵,她憋了许久才把脏语訾词憋回肚子里。自那日后,萧婵摆炫物玩珍奇时,若有顾世陵在旁,为了不让自己口出脏语訾词,她必定会先道上一句“砸碎了也不会给你”来泄气。尤氏想到萧婵幼时喜溜溜的模样,眼角笑出几点眼泪,撩着袖儿一角擦拭。顾世陵笑完,指头屈着,轻一下,重一下敲着案面,端相着尤氏,道:“这样啊。萧婵的身份,那我就保不住了,萧皇后的女儿,徐赤苦寻多年的人。”尤氏脑子里闪过曹淮安穿盔掼甲喋血杀敌的模样,那颗不安的心静下来,“嗯,既然保不住就保不住罢。”“老夫人可是觉得她有曹淮安庇佑,所以格外的安全?”顾世陵直起左膝,脚尖儿向门而语。尤氏踌躇不答,给自己的空净的杯中斟了茶水,分着数口才呷净。茶叶已浸泡了数十回,入口色淡无味,她却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顾世陵耐定了性儿,接着道:“曹淮安也只是一个血rou之人,他有什么能耐……”话犹未完,尤氏慢腾腾的放下茶杯,趁了一语:“顾家小子,我们江陵,本就无玉玺。”“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尤氏的话致人心头腻味,不待她话说完,顾世陵拂袖而起,飞捻的离开阴室。*顾世陵走后,阴室再次陷入寂静。尤氏似泥塑木雕一般,凝神端坐着。陈氏锁着眉间,亦凝神端坐了一会儿,在她记忆中,顾世陵长着白净脸儿,性子温和,以礼待人。面对萧婵冷言冷语相待,他是捻着鼻子,笑脸相迎,且隔三岔五就拿着十二分笼络人的手段来讨萧婵的欢心,宛如一个好兄长。这么一个人竟然也是皇室宗亲,与萧婵一样。陈氏打了一个寒噤,还受到了不小惊吓。皇室宗亲有贵贱之分,陈氏不知道这个薛伯崇是贵是贱,又为何要与萧氏分颜,夺了萧氏兵权,将荆州扰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心里揿不定想知道,就拖着拖裙声,踩着轻轻的步履声,挪到在尤氏肩头旁,将裙儿一整,席地坐下,问:“母亲,这薛伯容是何人?为何这般做?”尤氏懒洋洋地仰起头,脸朝着顶梁微吁,嘴里叽咕叽咕:“薛伯容…是那惠贵人的孩子啊。”“惠贵人害死了我的女儿,而她的孩子想害死我的乖孙。”“真当是一家人。”陈氏的鬓畔流出一颗又一颗和黄豆一样大的汗,她的脸色随着母亲的话,一句一变样,身子也是无法自主的乱抖。“怎么会是惠贵人的孩子?”周五到了,又要停更一日。卡文了,所以短小。结局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