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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井x须嵜亮】水天一色

    须嵜亮打开家门,玄关处摆着一双不属于他的鞋子。须嵜将鞋放入鞋柜里,走到餐桌前。桌上的泡面已经凉了,汤上浮着一层冷油,叉子插在里面,面却没动多少。

    半掩的房门内传来电玩游戏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在天下井公平身边的地上盘膝而坐。看起来这关的魔王比较难缠,天下井坐在床上,曲着一条腿,把下巴搁在支起的膝盖上,踩在地上的脚不耐地打着拍子。

    须嵜安静地看着屏幕,游戏中的勇士拿着巨剑灵活地左右突刺,攻击着魔王的弱点,但却总似棋差一着,决定性的一剑总是挥不出来。当又一次“失败”的字样显示在屏幕上时,天下井“啧”了一声,把手柄摔在床上。

    须嵜仰头看他,问道:“您想吃点什么?”

    天下井向后躺倒,懒洋洋地说道:“随便——除了垃圾。”

    不合他胃口的都是垃圾。须嵜站在灶台前,搅散几颗鸡蛋。

    食物的香气逐渐弥漫整个居室,天下井走出房间,看向须嵜忙碌的背影。这是很少见的,须嵜就像是他的影子,总是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

    真是无趣。无趣的生活,无趣的人。

    天下井收回视线,拉开椅子坐下。须嵜将一份蛋包饭和玉子烧端出来,放在他面前;自己却没有落座,他微微顿首后,转身走进房间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卡带和游戏设备。

    “别收了,你来打这关。”

    天下井高声吩咐道。屋子里短暂地没有了动静,而后响起了熟悉的电玩声。

    这台电玩机与这间窄小而古旧的屋子格格不入,是某天天下井心血来潮买来的产物,几乎是家中唯一的电子设备。平常只是设备的主人在玩,甚至连手柄也仅准备了一台,须嵜摩挲着陌生的键位,笨拙地cao纵着游戏角色。

    “失败”的音效一次次地充斥耳畔,天下井莫名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条街道上的混混也有不擅长打游戏的。

    他心情很好,将那碟蛋包饭拨开两摞,去厨房多抽出一支勺子,托着碗碟走进了房间。

    须嵜回头望向他,他摆摆头,示意他继续。在他的注视下,须嵜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是勇士愈发混乱的动作却更显出玩家的手足无措起来。

    天下井时不时教导他应当如何控制,又会毫不收敛地嘲笑他拙劣的cao作,喜怒无常的就如同找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具。

    终于戏耍够了,他便拍掉手柄,在须嵜惊愕的注视下,把勺子和剩下的半碟蛋包饭塞到他的手中。

    “吃吧。”

    其实只做了一份饭菜,并不只是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别。

    须嵜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他与别人打了一架。那些人拿着棍棒,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胸腹招呼。

    他舀起一大勺,细细咀嚼后吞进了肚子里。受伤的肠胃立刻向他发起抗议,它们仿佛揪作一团的胶带,被食物强硬地扯开。须嵜微皱下眉头,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很快吃得一干二净。

    他偶有的关心,须嵜不想让他不满意,更不想错过。

    天下井称心地笑了。

    这种予施予夺的不健康关系,是他们二人现在最平淡的日常。

    他决定给他一点奖励。

    天下井突然伸手箍住面前人的下巴,半拧过他的脑袋,端详着脸上的伤痕。须嵜不明所以,但仍是顺从他的动作,垂下眼睛盯着手中的餐盘。

    “去拿个创可贴来。”

    直到那张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创可贴在天下井手里撕开,又摁在自己的脸上时,须嵜还有点未反应过来的受宠若惊。他屏住呼吸,感受着天下井的拇指隔着贴布在自己脸上抚摩,然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带着些轻浮——

    “好好干啊......

    “须嵜。”

    听到天下井喊自己的名字时,须嵜还在努力攻克那个苦手的关卡。

    他放下手柄,敲了敲浴室的门。得到“进来”的指令后,须嵜迈入门内,一束水柱直冲脸面而来,沿着脖颈滑落,顷刻将他全身浇得湿透。

    天下井一向喜欢浴池,但他承认须嵜家的淋浴间也偶有妙用。

    细密的水雾和蒸腾的热气呛得须嵜偏开头去,刚贴上的创可贴在水势下逐渐失去粘性,将将挂在皮肤之上。

    天下井将花洒移开,在他胸口停留。须嵜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颗一颗地解开校服的扣子,把脱下的外套搁在洗手台上;黑色的内衣吸在身上,勾勒出细窄的腰线。

    随后是这件内衣,下摆被从裤子里扯出,须嵜伸展着上肢,瘦削的身体上覆盖着结实的肌rou,那些新鲜的伤口和陈旧的疤痕也逐渐展现,印在这具骨rou匀停的肢体之上,给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增添了些一些更加现实的戾气。

    “这是怎么来的?”天下井让水柱持续冲刷在淤青上。

    “是濑之门的来找的麻烦。”须嵜的声音依然是那种沉静的。

    “嗯哼~那群残兵败将也能把你伤成这样?”

    “......他们联合了双鬼高的。”

    水停了。天下井挥开雾气,走到男生面前。

    “濑之门的、双鬼高的……看来你对他们都没有归属感啊?那你属于什么?”

    “我是天下井集团的须嵜亮。”他认真地说。

    嘁。又来了。这种看似真诚的花言巧语,其实背后大抵都隐藏着别的图谋。

    天下井抬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愫——那是一种信任和依赖,他现在并不清楚,只知道这种东西能够唤醒他的欲望。

    “来。”

    他坐在洗浴凳上,大咧咧地张着腿。

    凳子很矮,须嵜亮跪坐在地上,背弓得很深。

    他做这件事情,与他打架、做饭、打游戏一样,总是很专注,仿佛是真情实感地沉浸其中。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了,不过,第一次的时候也自然的不像是第一次。须嵜双手撑在天下井的大腿上,漂亮和蝴蝶骨支起,发丝上的水珠已经凉透了,沿着肌rou线条划过,被一只手指截住;那食指再顺着水迹画上来,流连在发尾,最后整只手掌掐在他的脖颈上。

    当欲望终于被释放,天下井抽了出来。那些液体挂在须嵜漆黑的发丝尾、低垂的睫毛上、淡色的唇角边,还覆盖在了摇摇欲坠的创可贴上。

    他伸出手,替他摘掉了那枚无用的胶布。

    “你洗吧,我出去了。”

    须嵜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扭过上身望向他的背影。这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十年的身影,再一次填补他的空缺时,却不再是那片严丝合缝的拼图。他有时会困惑于他的转变,但大多数时间仍是包容的,如同沉寂的汪洋。天下井正是唤醒这片海洋的独特力量。

    门关紧后,须嵜靠墙而坐,把手伸进了湿漉漉的裤子里。

    一墙之隔的房门内,电玩机的屏幕还亮着。天下井随手抓过手柄,发现须嵜手下的勇士返回了上一张地图,正在与那名被自己丢下的公主对话。

    “我将与你同去。”公主说。

    天下井再一次摁下拒绝的选项,关掉游戏,钻进了被窝里。

    他不经常留宿在这。须嵜从衣柜里抽出另一床被子,丢到客厅的沙发上。

    离开之前,他对黑暗中的天下井说道:“晚安。”

    男生并没有回应他。须嵜并不在意,他轻轻带上门,动静很小地准备次日的事物。

    或许是身体的修复太耗费精力,当天下井走出房门的时候,须嵜还缩在被褥中,只露出半张侧脸。

    面颊的伤口又重新贴上了一枚新的胶布。

    这种小伤,这个人本没有处理的习惯。

    天下井站在沙发边上,一手插在裤兜里,单手点了一支烟俯视着他。他罕见地神情平静,对这颗温顺的棋子没有轻蔑、嘲弄又或者赞许;但眼神中也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他棋盘上的王,是一种必须的存在。

    但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相比起须嵜的坚定,或许他才是那个迷茫的人。

    天光大亮。须嵜翻身坐起时,被子从前胸滑落,裸露的上身缠满绷带。他知道自己不经打,所以格外注意,但仍是被牵扯到的伤口痛得倒吸口气。

    “你还知道醒。”

    他顺着声音看去,天下井站在逼仄的阳台上抽着烟,阳光照在银色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边,随着微风浮动,简直像一头疯狂的狮子。他身边是他们昨日脱下的外套、衣裤和内裤;手洗拧不干,都湿淋淋地挨着,地上积起的小水洼沾湿了他的脚趾。

    须嵜向他问好,然后把床品堆到沙发的一角,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接过了,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装。须嵜很快地收拾好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打开了家门。

    天下井先走了出去。他站在阳光下,看着天空。须嵜停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也扬起了头。

    那里有他们心照不宣的顶点。

    “喂,须嵜。”天下井公平又露出了熟悉的乖戾笑容,“拿下鬼邪高吧。”

    须嵜亮以沉默为答。跟在面前人的身后,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