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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

    苏兆祥伸出手抚摸着ICU病房外冰冷的玻璃,像是抚摸着躺在里面病床上的人,仪器上面冰冷的数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脏。

    另一边的楼梯口,李烨抽着烟听着他表哥说“那个肇事司机酒驾,他负全责,你们在高速上超速,还要等交警大队那边通知,挺复杂的,不过我会帮你解决,你朋友这边我也会全权负责,你不用担心,还有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林烨吐出一口烟“这次谢谢表哥了”男人掐灭他的烟,双手抚摸他的嘴唇,在他的耳旁轻声说“我的小烨烨,你知道该怎么谢我的”林烨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男人低笑一声,抱起他往楼下停车场走。

    过了一个星期的观察期,苏兆瑞被转到普通病房,医生把苏兆祥叫出来,走廊里医生严肃的问“你是他弟弟,是吧?最好让你们父母过来一趟”苏兆祥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父母,他们死了”医生闻言露出尴尬的神情,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现在这个情况呢,病人因脑部神经损伤严重,目前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什么时候醒过来得看他自己的意识”苏兆祥艰难的询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可能永远不会醒过来吗?”医生面露难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苏兆祥跪在床边,握住苏兆瑞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手掌心,他多希望哥哥现在能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在手心里低声哭泣“哥,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放你走,好不好?你回来吧”许久也没有人回答他。

    苏兆瑞猛地睁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坐起来观察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脸,胳膊不疼了?胸口也不疼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血迹,干净的?什么情况?

    他听见旁边好像有人在哭,转头一看苏兆祥蜷缩在他身旁哭泣,吓的他立马跳下床,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什么情况?我死了?我真死了?黑白无常等一会就要来接我了?电视上说黑白无常的舌头长的能拖到地上,好恐怖啊,他们会把我带到哪里?

    他走到苏兆祥身边蹲下来想摸一下他的头,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他苦笑,看来自己是真死了。

    突然一阵强光袭来,短暂的几秒钟,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产房外,他看见自己的爸爸,爷爷,还有...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那是小时候的他,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听见产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在门口询问“谁是李莉明的家属?”他看见爸爸非快跑过去“这里!这里”护士把婴儿递给他说“是个男宝宝,八斤二两,产妇还要观察一会才出来,你们先把宝宝带到病房里用被子裹住取暖”。爸爸向那位护士道了谢,便把宝宝递给爷爷,让爷爷先下去,他在那里等mama。

    爷爷一手抱着宝宝一手牵着小时候的我坐电梯下去,我望着那个曾经我以为最宽大的肩膀,为我和弟弟遮风挡雨,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奶奶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在了,我和弟弟都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对我们总是很温柔很细心。

    那年我13岁,弟弟9岁,爷爷说他想奶奶了,总是喜欢在晚上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抬头看星星,爷爷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因为她舍不得自己的爱人,所以每到夜晚的时候会发出闪亮的的光芒,好让自己的爱人一下子就可以看见她。

    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意思,我就问爷爷什么是爱,爷爷说爱就是关心一个人,包容一个人,偏心一个人,心疼一个人,担心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爱是冲动,爱是本能,爱是愿意,爱是在新鲜感过后你依然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上有很多种爱,不是只有爱情这一种,不管是什么样的爱,只要这份爱足够坚定,那就可以试着接受这份爱。

    我记得弟弟那时候问爷爷为什么下雨天就看不见星星,爷爷说人淋了雨会生病会难受,星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痛苦,所以下雨天就不来了。

    苏兆瑞看着合上的电梯门,这个慈祥善良的老人在他十六岁时终究还是永远的离开了,他说奶奶来接他了,他会和奶奶一起在天上照亮我和弟弟前行的路。

    缓了一会,他看见他的mama被护士推了出来,李莉明虚弱的躺在推车上,手上挂着点滴,苏兆瑞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抱住她放声大哭“mama!我好想你”尽管这个女人在十几年前彻底打乱了他和弟弟的生活,但他不恨她,也不恨爸爸,他谁也不恨。

    他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莉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