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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肖铎身上招呼雪球。她打到肖铎身上的雪球是很松的,落在肖铎身上的时候就松软地散开在空气里,并不打湿肖铎的衣服。——不像钟蘧的雪球。钟蘧的雪球是实心的,砸在脑门上简直像被铅球砸中。肖铎都快被气笑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喊钟蘧的全名:“钟,蘧?”钟蘧:“……”他想到了他在班公错被打的两下屁股。他一怂,心想,妈的,我找兆南之玩去,你爱咋咋地!于是当日的集体合照,大家分别抓着身边人的手,高高跳起,四人顺序分别为兆南之、钟蘧、肖铎、封恰。兆南之看着镜头,钟蘧看着肖铎,肖铎看着镜头,封恰看着肖铎。钟蘧都快呕血了。14.一错再错仁多乡到措勤到文布南村的这两天是西藏著名的“一错再错”,两天时间,途径昂拉仁错、仁青休布错、塔若错、扎日南木错、当惹雍措,每个错都有独特的美,它们藏在隐秘的藏地,这一天就只有六辆车的造访。……憨哥咳了两声打破了此处的不可言说,递过两个自热饭,“来吃饭了。”钟蘧胡乱应了,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接过自热饭就跑。憨哥像个cao心的老父亲看向肖铎,“你收着点啊,大家又不瞎。”“情难自禁,”肖铎坦然地笑笑,“我努力‘禁’一下。”其实肖铎根本就是放纵了自己的爱意,钟蘧这个狗脾气……肖铎想,自己只好耍耍流氓,给他张牙舞爪的底气。*六辆车的人们聚在一起吃饭,吃饭是很能增进大家感情的。早饭,大家挤一挤围坐两张大桌,一起吃鸡蛋、面条或者小米粥,一起展望展望一天的行程,算是“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中饭,大家围在一起吃泡面或自热饭,泡面的水是早上在餐馆打的,高原气压低,水温不高,憨哥基本就当干脆面啃,自热饭是狮泉河买的最简单的青椒rou丝口味,生石灰一热,余热还能热一袋牛奶,钟蘧每天都老老实实热了,上交给肖铎喝。六车人就这样艰苦朴素地一边唠嗑一边共享榨菜或香肠,大家都挺快乐。这一天也是一样,大家围坐一圈,徐姐被兆南之逗得直笑,简直拿不稳手里的泡面,钟蘧略有心酸地想,在徐姐这儿,自己这干儿子的身份已经没了。兆南之看着是个远离俗世的艺术家,实则生活调性十分市井,这一路,他的摄影师同伴们都考虑着怎么拍雪山,怎么拍藏羚羊,就他为人民服务,给所有人拍艺术大片。这些人里,他又尤其喜欢追着徐姐拍,徐姐是位舞蹈家,她体态好,心态也好,一错再错的路上,徐姐可以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在错边摆出孔雀舞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展现她的魅力。“我不管世界怎么看我,我对世界完全开放,”她这么说。钟蘧由衷地佩服她。李师傅就心酸了:“还好小兆不会开车,要不然完球,我也得失业。”大家都笑起来。正有说有笑的,有人喊了一句“冰雹!”兆南之:“完球!”大拇指大小的冰雹说砸就砸,落在地上又反弹到小腿上,就跟子弹似的,钟蘧跳了两下,自得其乐地玩了个躲避冰雹小游戏,“哈哈哈哈,这还挺疼。”肖铎无奈地指挥小傻子拿好两份自热饭,脱下外套挡在两个人头上,揽过钟蘧往车上走,大家也都赶紧各自回了车里。坐在车里听着冰雹打在车上发出“听听框框”的声音,在温暖的车子里吃着自热饭也有点意思。钟蘧挑食地把青椒放到肖铎碗里,换了两块rou。肖铎纵容地捏了捏他后脖颈,正想开口说什么,隔壁车突然传出两声小动物的呜咽,再然后就响起了女孩的哭声。钟蘧心一紧,跟肖铎心照不宣地对上了眼神,“是大牙……”“嗯。”肖铎顿了一顿。憨哥使坏,道:“老肖不去安慰安慰小姑娘?我看那小姑娘对你很有意思。”肖铎倒是没什么起伏:“没必要。”憨哥叹了口气,语气正经起来:“回拉萨也就五天时间了,生死有命啊。”钟蘧这才意识到,只有五天了啊。他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凑近肖铎:“你去吧,我不生气。”“……”肖铎停下了筷子,“你要我去?”钟蘧咬着一只勺子,含糊地点了点头。肖铎:“你要我去,我也不去。”封恰自有她父母安慰,他过去算是怎么回事?他要负责的人是他家小朋友,他很清楚——他完全忘记了小朋友说过的“旅行结束我绝对不再打扰你”这回事,只以为钟蘧还在回避性取向问题。肖铎揉了揉钟蘧的头。*冰雹停了以后,大家一起参加了大牙的葬礼。原本封恰想挖个洞把大牙埋在土地里,但是李师傅提醒说,在西藏的风俗里,土葬属于最坏的葬法,只有作jian犯科的人或是因为传染性疾病死去的人才会进行土葬,是不允许拥有姓名的,被镇压的死亡。封恰的眼睛很红,她抱着没了气息的大牙,一边说话一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那……那怎么办?”李师傅看得不忍心,放轻了声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要不大家一起找找大石块,累个石堆?”大家都应了,草原上少有大的石块,车停的位置离湖边还有些远,大家便四散开来。封恰看着大家忙碌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了,她在几人身后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大牙身上,泣不成声“谢谢……谢谢大家。”封母踌躇了一会,走到肖铎身边,轻声说:“小肖,阿姨麻烦你,你跟恰恰年龄近,你陪陪恰恰,帮帮她,可以吗?”李师傅正在两人身后用铲子给大牙铲一个小小的坑,闻言把铲子一扔,“肖兄弟在这里陪陪她,我对这里熟,我带大家去找石头。”肖铎一顿,应了,接过了铲子,回身揉了把钟蘧的头,“你先去找石块。”钟蘧也不想在别人伤心欲绝的时候还吃这不值一提的醋,便听话地走了。肖铎走到封恰身边,继续李师傅的工作,封恰在给大牙最后梳理一次毛发,她抬眼看到是肖铎,眼泪不能控制地落得更凶了一点,她抹了一下眼睛,带着哭腔道谢:“谢谢肖哥。”肖铎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是铲着土。又是好一会儿,封恰摸着大牙,近乎自言自语:“我带着大牙开始这段旅程的时候就决定了,它最后到哪里,我就把它留在哪里,算作命运。”肖铎道:“这里很好,它会喜欢。”封恰温柔地笑了一下,“它陪我十三年,现在它要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回来看它,但是我一定记得它。”肖铎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这样就足够了。”土坑已经铲好了,肖铎收好铲子,站到一边。封恰收拾好情绪,轻轻把大牙放进土坑,收手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