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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马

     她完全没有宁事宁人的意思,溶月眼底闪过一丝波动,转瞬即逝,匆忙低了头,浓密的睫毛颤动“您教育得对”

    江娴没回答,抬脚朝楼梯走,马仔诚惶诚恐询问“大小姐,这些东西…”

    “摆着,等我哥回来,看他怎么处理”她带着何玫头也不回上楼

    她脸色阴得可怕,进了房间把门狠狠一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到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默不作声抽着,何玫心有余悸,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喘“其实…礼物还挺丰盛的,心意也挺到位的,但他是雷复轰,你跟他不投缘,那没办法了,要是换个别的男人对你这么好,其实你…”

    “换谁我也不稀罕”江娴立马接茬

    何玫老气横秋叹气“要求真高啊,难不成你那个什么鸟,当初追你的时候比雷复轰还热烈,所以你见怪不怪,看不上这一点点小恩小惠”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脸色更阴“并没有,屁都没送,就那张破嘴好使,两句话就把我骗走了”

    何玫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吧,她开心就好

    江娴卧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到天黑,傍晚听见院子里传来引擎声,肯定是大狐狸回窝了,她没挪地,继续嗑瓜子看肥皂剧

    等了又等,没等来他上门拜访,只等到来传话的云峥,让她今天早休息,明天景丰年要带她出席一场私人宴会,她倚着门框问他什么宴会,谁组织的,他笑说明天您就知道了

    不问就不问,反正大狐狸精又不会卖了她,她一觉睡到天亮,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风也和煦,临近出发的时间,何玫还在墨迹,对着镜子认真画眼影,嘴里嘟嘟个不停,看得出很兴奋“什么大场合啊,景先生居然亲自出席,一定很好玩,我可得打扮漂亮点儿”

    江娴无奈瞥了眼,拎起手包先出去透口气,下楼时途径狐狸的窝,房门半敞,隐隐约约可见他高挺的背影,溶月站在他身前,仔细地帮他系领带“您说的对,一个人,胸无大志身无长技,何德何能坐拥天下,就算出了风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谁能如您这般骁勇,依我看根本没有”

    江娴悄悄退到门后,竖着耳朵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可惜来得晚,没听全,所以不知他们在谈论谁,但能听得出大狐狸精十分自豪“这个问题我就不该问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回答永远是我爱听的”

    溶月笑声轻浅“实话而已,您别取笑我了”

    真有意思,江娴暗暗发笑,快步离开这个甜蜜得腻死人的地方,坐在一楼稍等了会儿,很快他就下了楼,只有他,溶月未跟随

    她不禁疑惑,自复宠以来溶月可谓是挂在他身上,寸步不离,今天究竟是什么场合,连最宠的马子都不带了,却指名道姓叫她和何玫出席

    奇怪了,她皱眉

    上了车,何玫兴致勃勃拉着她聊天,她心不在焉,偶然听见保镖说“雷家的人刚刚打来电话,说雷公子候您多时,宾客已经到齐,唯独您没到场,他暂不开宴,就等您”

    何玫立刻不再bb,迅速观察江娴反应,她当然惊讶,更是疑惑万分,可他却若无其事,淡淡说慢慢开,不急

    她往前探身,歪着脑袋瞧坐在副驾驶的他“你明知道他有意追我,却还带着我去他面前晃悠,你到底在玩什么啊”

    “他有说过要追你吗”景丰年气定神闲系安全带,银色西装熠熠生辉,经过阳光的照耀更加闪亮夺目,亮色不好驾驭,穿他身上却恰到好处,不显得浮夸,反倒贵气十足

    她愣住“这…这不是摆明的吗,傻子都能看出来”

    副驾驶响起一声嗤笑“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你就要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懵懵懂懂,浑然不知,否则就是傻子了,傻子不是好词,咱可不当”

    这话居然还能反着说,真是受教了,江娴汗颜“你想让我钓他?你想送我去联姻?景丰年,你小心我咬死你”

    他闭目养神,锃亮的镜片折射亮光“非也,我不但不会利用你,还要用尽全力把你从漩涡里择出来,放心,你哥不是废物,就算你惹了十殿阎罗,你哥都能护你周全”

    江娴如鲠在喉,安静坐了回去,没再多问

    景家昌盛,并立的雷家也不逊色,这场在雷公子新宅举办的宴会规模极大,来宾非富即贵,停车场停满各种品牌的豪车,而这座刚刚竣工的别墅也是非同凡响,沿海而建,风光优美,采用巴洛克风格建筑,古典优雅,在碧海蓝天之中,拥有一番别样风味

    花园诺大,一眼望不见头,草地绿茵茵,被风一吹,荡起葱郁的波涛,阳光刺眼,江娴一下车就戴上墨镜,哪怕视线很暗,也依然能看清那一张张谄媚的脸孔,宾客们纷至沓来,与景丰年寒暄握手,自然也少不了她,她皮笑rou不笑应付着

    一位慈祥的老者与他握手,握了又握不舍得松开“真是沾了雷公子的光,否则我们哪有福气一睹尊容,景先生真像道上流传的那样帅气非凡,不,比传说中更帅气”

    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想回答些什么,不料被一个突如其来冒出的声音抢了先“传言未免太狭隘,怎么不夸夸我兄长能力杰出,拥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夸容貌的话,岂不是埋没了才华”

    众人闻声扭头,江娴也抬眼扫去,再次见到大名鼎鼎的雷公子,看着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怎么还走文艺路线,从哪买的贝雷帽,戴上像布丁狗似的,偏偏衬衫还是米黄色的,布丁狗本狗

    她刚想与何玫吐槽,一转身没见着何玫,和他却正正好好对上眼神,他双手负在身后,颇有主人公的气派“瑞雪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见到活的布丁狗能不开心吗,那可是三丽鸥人气偶像,她憋着笑“雷公子真时尚,这么一打扮,真叫人眼前一亮”

    旁人听不出端倪,只以为他们故友相见,分外亲切,都笑呵呵附和着,雷复轰眼波流转,温和说不敢当,要论出众,还是兄长更胜一筹

    他说着,扭脸望向神色自若的景丰年,友好地伸出手“我知道兄长忙,一个人cao持家业,肯定不胜繁忙,我是好热闹的闲人,就爱搞这种无聊的聚会,也不知道是否浪费了兄长你的宝贵时间”

    景丰年身姿笔挺,清俊的面容气宇轩昂,他腿长腰线高,身材比例完美,身高足有一米九,比雷复轰高出半头,他慢条斯理握手,淡笑迷人,却含带疏离感“你我自幼相识,情谊深重,并非半路之友,谈何浪费,我虽和你正相反,平日喜欢清净,但既然你有邀约,那我定不辜负”

    “不但不辜负,还带了视作珍宝的瑞雪一同出席,兄长,你太给我面子了”雷复轰也笑,一双乌黑的眼眸微微弯起

    海风拂面,清凉舒适,拨动着景丰年茂密的黑发,他意味深长俯视江娴一眼,感慨说时间飞快,快得可怕,上次我们三人共聚一堂,还是在文山呢,当时她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一转眼,已经亭亭玉立,能说会道了

    “你不愧是我的兄长,我们总是心有灵犀,上次基隆拍卖会,我见一楼有位女子甚是美丽,叫我看得走不动路,我派人打听,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太太,没成想竟然是瑞雪,十多年的光阴说过去就过去,她出落得这般成熟伶俐,我都认不出了”雷复轰顺势而为,接着他的话感叹岁月不饶人

    他浮现一抹笑“十多年不见,你当然认不出,谁叫你久居美国,与我们生疏”

    说罢,他和雷复轰不约而同大笑,气氛融洽极了,这时侍者来问雷复轰何时开宴上菜,他才如梦初醒“瞧瞧,都怪我太思念兄长,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把正事都忘了,兄长,瑞雪,里面请,尝尝我特意从美国带回来的上好红酒,我平时都不舍得喝,就等着招待贵客”

    席间其乐融融,景丰年和雷复轰共坐主桌,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时常有宾客过来敬酒,不是一般的热闹,江娴坐在狐狸身边,百无聊赖望着高朋满座的会场,到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听说大门外已经围满记者,都想拍一拍这难得的黑白聚会

    她扫视左侧空荡荡的座位,何玫那小子又跑哪耍去了,上个卫生间上半小时,掉马桶里了?趁狐狸与一位台南商贾交谈,她偷偷溜走,去洗手间捞何玫

    还没走到洗手间,她就望见何玫的身影,这货看什么呢,津津有味的,她蹑手蹑脚过去,从背后猛拍何玫肩膀“美女你一个人吗,陪哥哥喝两杯”

    何玫看得正入神,被她吓了一跳,捂着春光乍泄的胸口“吓死我了,你从哪冒出来的”

    江娴眼神幽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露天泳池边上,有个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姨,面相凶恶,正指着一个女佣破口大骂,骂还不过瘾,还上去拳打脚踢,那女佣跪在她脚边,哭天喊地求饶

    “什么玩意,这谁啊”江娴皱了眉,这老太太是谁,这么好的风景,全被她毁了

    何玫乐此不疲继续看戏,笑嘻嘻说我刚才也好奇她哪位,结果她自报家门,我给你学学啊

    她捏着嗓子,像鬼叫“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雷公子的奶妈,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差点儿绊倒我,知不知道雷公子是我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你这…”

    “行了,精髓都让你学到了,听得我脑仁疼”江娴翻了个白眼,重新打量那位趾高气扬的奶妈,也是有情可原的,前些年雷复轰的父母相继去世,他没了双亲,又不可能和父亲其他的姨太太亲近,那就只剩这位有哺育之恩的奶妈了,自然不会亏待,以至于这奶妈如此嚣张,一个奴才,竟把自己当正宫娘娘了

    奶妈还在打骂女佣,何玫意犹未尽观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我现在拿她当笑话看,但如果哪天我嫁入豪门,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我肯定比她跋扈,我天天拿鼻孔瞪人,走路我都昂着头,我…”

    “还昂着头走路,你也不怕掉井里,我可不捞你,嫌臭”江娴脸上写满无语,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哇哩哇啦吵死了,赶紧拉着她离开,往会场里面走

    走到一半,迎面碰上一位侍者,请她们移步马场,宾客们都在赶去的路上

    她一怔,好端端的去马场做什么,一问才知道是他们俩喝到兴起,心血来潮想赛马,正巧雷复轰新获一匹血统纯正的蒙古马,邀他一试

    真特么会玩,怎么不找只河马骑骑,江娴拉着何玫调转方向,前往马场

    接近黄昏,天边出现赤红的火烧云,鲜艳妖娆,马场平坦开阔,原本静谧无声,连风吹草动都听得见,现在遮阳棚下坐满了宾客,人声鼎沸,空气中都飘着语笑喧阗,她轻而易举在人群中寻到狐狸的身影,高贵不凡,到了哪儿都很亮眼,她漫步过去,到他身旁“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景先生是要酒驾吗”

    景丰年已经换上马术服,纯黑色翻领上衣,勾勒出胸肌的线条,长裤雪白,衬托得双腿更修长,这副英伦打扮,与他的秀美气质相得益彰

    他将手搭在她肩头,柔声问她刚才去哪儿了,说跑就跑,丢下狐狸不管

    遇见他以后,江娴有了一个新身份,狐狸饲养员,她啼笑皆非“我仍记得当初是我骂你狐狸精,你才有了新绰号,怎么听着听着,你还自称上了”

    他轻咳“抬抬你金贵的脚,往前站点儿”

    “为什么”江娴不解,扭头看了眼后面,啥都没有啊

    “你踩我尾巴了,我疼”他挑眉

    江娴无奈,三十岁的人了,幼稚起来真要命,怪她眼拙,没注意到他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踩疼他了

    那不如多踩几下,她跺脚踩空气“我这就帮你截肢”

    他俩说说笑笑,片刻后人群爆发一阵惊呼,江娴下意识望过去,跑道的尽头,驯马师牵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那马尤为壮硕,柔顺的鬃毛随风飘动,性子也是真烈,看来还没被驯服,一直跟驯马师作对,牵它向左,它偏往右,牵它向右,它却又向左,那匹马力气太大,驯马师险些牵不住,好几次挥舞鞭子恐吓它,但它不怕,还一个劲儿地到处冲撞

    雷复轰也换好了马术服,昂首挺胸靠近这边,指着那匹桀骜不驯的马,向景丰年解释“这便是我所说的蒙古马,体魄强壮,模样也帅气,只可惜太烈性,已经换了三位驯马师,却仍然驯服不了这畜生,兄长你自幼酷爱骑马,可有良策,助我早日驯服这家伙”

    景丰年摩挲着下巴,心无旁骛观察着蒙古马的一举一动,无声观望半晌后,他取下眼镜,交到江娴手里“叫驯马师放手”

    雷复轰惊异“万万不可,此马一旦脱缰,必会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伤了人可怎么办”

    他所言极是,那匹蒙古马甚为骄躁,一心想挣脱束缚,驯马师控制不住,几个保镖齐上阵牵着它防止它乱跑,可依然力不从心,马的力量不可小觑,放在草原上是能和猛兽决一雌雄的,怎会畏惧人类,哪怕好几个又高又壮的成年男人,都快要勒不住它

    他活动手腕筋骨“听我的,放手”

    一拨离得近的宾客听见了这话,纷纷惊恐退后,人群也不再喧闹,都屏息凝神望着这边,雷复轰艰难地咽口水,几经思虑,摆手让驯马师和保镖退下

    就在获得自由的一瞬间,蒙古马立即狂奔,四只蹄子飞快交替,几秒钟的功夫已然奔出好长一段距离,江娴被马蹄溅起的黄沙迷了眼,赶紧揉眼,下一秒听到众人高声呼喊,她不明所以睁开眼,不禁大吃一惊,刚刚还在身边的景丰年,现在竟然已朝蒙古马奔去,他动作极快,快得连影子都捕捉不到,卷起一阵狂劲的风,也激起宾客们一波比一波热烈的喊叫

    “景先生…要亲自驯马”何玫目瞪口呆,此时,他已经和蒙古马平齐,仍然奔跑,健壮的身形化作一道暗影,找准时机后,他猛然拽住飘扬的缰绳,巨大的蛮力使蒙古马稍微减速,他趁机牢牢抓紧皮革马鞍,长腿一迈,皮靴踩住银色马镫,迅速翻身骑在马背上

    江娴内心直呼卧槽,万众瞩目之下,只见他在剧烈的颠簸中迅速找到平衡,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缰绳,夕阳染红了天,也染红他降伏烈马的这一幕,马蹄声激昂,所过之处尘埃飞旋,蒙古马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好似离弦之箭,急如星火,他却不停地抽动缰绳,迫使马跑得再快、更快

    马场呈椭圆形,江娴站在原处,一次一次看着他身骑蒙古马从这里经过,他分秒不停,哪怕速度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依然怒吼着驾,马狂奔到最快时,身躯大幅度颠颤,他为了减少阻力俯趴在马背,肩膀宽阔,紧身马术服快要包裹不住健硕的肌rou,即将撕裂似的

    “我的天啊,这么多圈,这么快,我看着都害怕,景先生竟…”何玫瞪着眼睛赞不绝口,江娴连连点头,谁说不是,若要她骑,怕是早就晕得呕吐,速度已经那么快了,他居然还不满意,威严的吼声惊天动地,驱使蒙古马消耗出最大的能量

    估摸着十圈过后,蒙古马逐渐没了气力,速度慢下来,无论景丰年如何鞭挞,它都使不上劲儿,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疯狂冲撞,又一圈结束,蒙古马彻底认输,四条马腿颤抖着瘫软,他先一步撒开缰绳翻下马背,稳当当重回地面,再瞧那所谓的烈马,疲惫不堪,直接卧倒在地上

    运动太剧烈,他额头浮着一层薄汗,却不见疲累之色,依旧目光炯炯,雷厉风行,连粗气都不喘一下,他接过保镖递上来的湿毛巾,轻轻拭去汗珠“如何”

    这话是问雷复轰的,但问不问也没有区别,因为宾客们的欢呼足以代表一切,雷复轰还不敢相信,瞧了瞧他,又凝视被驯得再也不敢造次的蒙古马“我知兄长擅长马术,却没想到技艺如此高超,这马可是…”

    “管他什么马,蒙古马也好,纯血马也罢,都是头脑简单的畜生,它狂,那就比它更狂,它以速度和耐力自诩,那就无视它的速度,耗尽它的耐力,虽是畜生,但也机灵得很,若是打败了它,震慑了它,那它自会臣服,就这么简单的道理,比任何驯马技巧都好使”景丰年展开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残阳如血,渗透他俊秀的脸庞,现在他心平气和讲话,举手投足彰显矜贵,和刚刚战胜烈马的勇猛男儿判若两人,论男人的类型,无非刚与柔两种,或刚或柔,偏了哪一方都怪异,而他恰如其分,血气之勇中隐含着仿佛江南春雨的温润,如丝如缕的柔情里又藏着凛然的暴戾,刚柔并济,令人看不透,猜不透

    驯马师前来牵蒙古马回厩,这次非常顺利,因为它已被人类降伏,不再傲慢无礼,顺从地低着马颈,乖乖跟随驯马师行走,雷复轰看在眼里,表情添了些讳莫“是啊,畜生如此,人不也如此吗,既然不乖,那就变换着方式打压、驯化,这样一来,再烈的马,再傲的人,都会变成提线木偶”

    景丰年薄唇一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不错,这也是我治理帮派、管辖下属的宗旨,方才你不是向我取经吗,现在可否心领神会

    “恕我愚笨,才智不及兄长,管理帮派的手段更不及,或许在勇气方面,我也不如兄长强大,双亲离世的那一年我悲痛欲绝,一意孤行跑去美国,逃避家族的纠纷,乃至现在都心惊rou跳,总是杯弓蛇影,谈虎色变”雷复轰压低声音,隐约露出悲痛的情绪

    他忽然话锋一转“反观兄长你,明明同样的境遇,甚至你经历的比我更痛苦,你却能理智面对,震闽叔叔刚刚过身,你就奋然挑起大梁,接手家族,这样坚强的心理素质,井井有条的筹谋,使人闻风丧胆的治理手段,我真佩服”

    景丰年唇边溢出一声轻嗤“不知何时再相见,天上人间月满花,的确可悲,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悲伤中度过,但悲伤的同时,我没忘记父亲的教诲,以及我自己的身份和要承担的使命,我如果整天像个女人一样哭泣怀念,从而搁置了家族大业,岂不是让父亲含恨九泉,那我才真是不孝”

    “兄长当年…真的悲伤过吗”雷复轰倏然冒出一句

    景丰年稍稍一怔,然后不慌不忙直视他的双眼,不管是语气、表情还是态度,都那样的坦然“自然,但我不允许自己过度悲伤,因为我深知人都有生老病死,我再英勇,不也被岁月沧桑了吗,有朝一日我也会埋入黄土,化作尘埃,但我并不悲哀,也从不畏惧死亡,我只会有一种紧迫感,人的生命有限,辉煌却无限,我要争分夺秒,利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创造出无限的辉煌”

    雷复轰沉吟不语,最后一片晚霞正在淡化,黑夜即将到来,他凝望混淆的天际,说话声伴随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兄长英明,我自惭形秽,那兄长可不可以为我指一条明路,当今社会局势动荡,两党各持一方,争执不休,三联帮又祸患层出,真可谓内忧外患,兄长你说,以我这点儿浅薄的见识和经验,真的能管理好帮派吗”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怀疑自己,厚积薄发,跬步千里,只要你决心坚定,万难皆可破”他轻推眼镜

    雷复轰会心一笑,这时几个富商围了过来,吆喝着刚才没喝尽兴,今天一定不醉不休,雷复轰脱不开身,只好陪他们去饮酒,景丰年让他们先行,他随后就到

    他为什么随后到,因为小狐狸崽子又跑丢了,一眼没看住,就又不知道钻哪去了,他也挺无语的,刚想派马仔去找,就被人从后面抱住腰

    “猜猜我是谁”江娴就喜欢突然吓人一跳,至于为什么不捂他眼睛,因为她太矮,够不到

    他反手将小崽子拎到面前“我要不要在你脖子上拴根绳子,我觉得很有必要”

    切,江娴扮鬼脸“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跟姓雷的聊天,叭叭个没完,我瞧你没空理我,那我就自己玩去了呗”

    何玫双手抱胸,嘟着嘴揭穿“对,后院有只羊驼,本来好好的吃着草,她非要去逗人家,差点儿被咬”

    江娴瞪她一眼,这么丢人的事儿就别说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