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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舟,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舟舟……”

蓝舟坐在休息室,听着门外男人的声音,只觉心头苦涩,浑身都紧张得发冷,他双手环住身子,慢慢弯下腰,胸口贴着大腿,仿佛这样能驱散身体的寒冷。

他刚刚就远远地看见沈苏枫过来了。他知道,一定是沈苏枫借口探班沈苏云,过来找自己的,苏云也是有心撮合自己和沈苏枫复合的。

可是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和沈苏枫复合。

鞋子合不合适,脚知道。沈苏枫仿佛一双大牌高定皮鞋,而自己的脚却是一双走街串巷的脚,也许脚会认为高档的鞋子就是舒服有面子,可对于这双鞋来说,却是暴殄天物。

他好像一个误闯了奢侈品店的底层小人物,借了这双鞋子出来,不过时间到了,是该还回去了,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哪怕拥有了,也只是显得满满的违和感和滑稽狼狈。

虽然舍不得,心底难过,可还回去了,才觉得坦然。

蓝舟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是一脸诧异,随即立刻转为惊喜的沈苏枫:

“舟舟,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蓝舟眉眼间含着悲伤,唇畔却是笑容:“苏枫,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深深地记得你对我的好,也记得你的喜欢……但是,我真的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跟你复合。”

沈苏枫的笑容凝固在唇角:“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以为,只要给蓝舟一段时间,他应该能想明白的,最终也能明白彼此的重要性的,可如今……

“原因,我在和你提分手的时候就已经解释过了。”蓝舟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眼底是愧疚的,“和你在一起,我压力挺大的,而且总是在紧张……即使你跟我说不要在意那些,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常常在独处的时候想到那些插不上话的时候,那时候会觉得很落寞,会觉得你离我好遥远……”

也许,在一开始,他们之间的爱就已经是不平等的——沈苏枫在不断地施与,蓝舟在不断地接受;他们好像太阳和向日葵,太阳光芒四射,给予阳光温暖,向日葵则虔诚地仰望他,感激他,爱他。向日葵爱久弥深,想要追逐太阳,想要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可这怎么可能呢?

区区一棵向日葵,永远也无法真正追逐到太阳。

也许只有选择放弃追逐,才能让自己仰望和崇拜得不那么累。

“放手吧。”不知道是在对沈苏枫说,还是对自己说,蓝舟抿着唇笑,眼泪却从眼眶中落下来,花了他的妆。

此刻的他还穿着灰色的僧衣,笑着流泪的模样,像是一个因为佛门戒律而不得不放弃所爱的僧人。

“舟舟!”沈苏枫抓住他的手臂,“感情是需要磨合的,学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果你真的介意,我送你去留学,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国家,学任何你想学的专业……”

蓝舟却笑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手背抹去自己眼中的泪,吸了一下鼻子,道:“我为什么要为你活呢?为你去学那些,还不是在仰望你,追逐你?我就不能只做蓝舟吗?”

沈苏枫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

自己总是在怜悯蓝舟,总是想施舍他,这本来就是把蓝舟放在了比自己低下的位置上。他忘了,蓝舟应该可以做蓝舟,做那个自己想做一切任何事的蓝舟,而不是为了恋人,特意去学某些知识,或者特意去成长的蓝舟。

抓着蓝舟的手,渐渐放松了。

蓝舟伸手握住那只总是很温暖的手,说道:“也许我挺自私的,既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想配合你,不愿意去做一个能懂古典音乐,能欣赏国画,会摄影、去全世界各地旅游的人……我从小到大,总是在看别人的脸色,总是下意识地讨好周围人,可是这一次,我不想了,我想去做我喜欢的事,我想当演员,想去学做菜……”

蓝舟说到这里,低下头,紧抿着唇,似乎努力忍着眼泪:“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

沈苏枫摇了摇头,笑容悲伤而苦涩:“是我配不上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舟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的确不应该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他想,是自己太大意,把心爱的人弄丢了。

沈苏枫黯然离去。

蓝舟关上休息室的门,又忍不住掉眼泪。

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底是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男人亲手推开,为什么要这么矫情地想要做自己……自己欠了他那么多,却还要跟他提分手伤害他……这些恩情、情义,自己要怎么去还他?

……

左晴逸站在走廊里,看着渐渐走远的沈苏枫,一直冷漠的脸上渐渐露出嗤笑的神色。

“真狗血。”

第135章

沈苏云发现他哥哥来过之后,蓝舟越不对劲了。

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总之好像连之前那种分手后的纠结怅惘都没有了,更像是一种坦然和释怀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他哥哥跟蓝舟说了什么,赶紧打电话过去关心,可得到的答案却是:

茶茶??︿???︿??猫猫一只

“舟舟对分手的态度很坚决,我的确也有许多需要反思的地方,暂时不去???扰他了。”

沈苏云:????

“就跟你和右安一样,我和他也有需要磨合的地方,但是他选择了坚持自我,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和你不一样,他骨子里是极度不自信的,最需要的是别人的肯定,也许等他自信了,再慢慢接受自我成长会更好一些。”

沈苏枫说得很缓慢,一句,一句,既像是在和沈苏云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记得你中学的时候读鲁迅先生的故事吗?那时候你评价他的原配夫人朱安,你说鲁迅先生留学日本,接受的是先进、开放的新思想,可他母亲为他挑选的夫人朱安却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旧式妇女,那时,你评价说,鲁迅先生明明给她提供过识字读书的机会,为什么她不愿意为她的丈夫改变呢?官官,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沈苏云默然。

好半响,他才松开微热的毛衣领口,说道:“因为为对方改变,就是已经承认了自己是错的,是存在不足的,是失败的。”

蓝舟的拒绝,不仅是他坚持自我的一种方式,更是鼓起勇气正视自我、接受自我的一种表现。

而他哥哥选择了理解。

爱情为个人的精神成长让了路。

沈苏云把膝盖屈起,把脸贴在上面,轻声说:“哥哥,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电话那边的沈苏枫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无奈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