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8 想说的话

    

    哈……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丢人。

    明明下定决心在他不愿正视我们之间关系之前,是绝对不要理睬他的。

    可是根本做不到啊,除非把手机藏起来,否则在看见聊天置顶发送过来的新消息后,手指已经急不可耐地下意识点进去了……

    枫原万叶啊枫原万叶,这样下去不就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了吗?

    在和国崩进行这一次的聊天前,我就已经在内心暗示洗脑自己要维系这段时间一贯以来的“放置”人设。

    这是出此下策的做法,在我对他实在没辙的时候,平藏总是怂恿我该这么做,至少别让他再用往常逃避的态度继续下去,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只能维持回到原点的关系。

    平藏在得知我们直到如今都还没有交往的事感到非常惊讶,一度劝我别太恋爱脑,摘下滤镜好好考虑和国崩之间相处模式,这显然不是健全的恋人关系。

    当然,我和国崩最先相遇的契机本就区别于常人,该说是进展过快呢,还是一直以来不进反退,我也不知道了……

    暧昧阶段的暗恋相处是最令人苦闷的,我带着这份苦闷一直压抑到了如今,而今日就像是重见天日的囚犯,追逐已久对我判下苦恋之刑的审判官,终于要对我进行最后的审判了。

    这场期待已久的“审判结局”,现在看来该是我满怀期待、令人喜悦的结果。连按下手机屏幕编辑出回复消息的手都是颤抖的,看着聊天界面发送过来的信息,我的心脏都快要在那一瞬间欣喜地跳出喉咙。

    对于晚课的老师实在抱歉……可眼下我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脑中仅存的唯一念头恨不得背上长出翅膀,立马飞到那人的身边去。

    可惜的是在急匆匆准备出门之时,发现我的车被母亲用于采购家中物品开走了,父亲也并不在家,并没有空闲的车辆可供我使用。

    好不容易熬到了在家附近打上车时,还没上路多久就遇上了雨天堵车的情况。

    我忍不住坐在车内叹气,这条回家的路在此前顺畅通行过无数次,却只在今日有如此急切重要的急事时出现了阻碍。

    这难道就是过犹不及,物极必反吗?

    这般大道理,也不必现在一位苦于追爱的青年大学生身上呈现……

    在与国崩约定好的二十分钟临近之际,堵车的车列只有如同蜗牛般缓慢往前挪动了几米远。估计是前方的道路临时发生了什么碰撞事故,才会让这条路堵完了一整条。

    我实在等不及了,秒针划过的每一秒,我的内心都在焦灼着生怕下一刻回到家中后,我心爱的还未正式确定关系的爱人,就会反悔此前说过的话,又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

    慌忙与司机告别之后,我借用了路旁的单车一路踩着踏板朝着我们家的方向骑去。

    所以说心慌难择路,欲速则不达。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坐在出租车上还在郁闷让前方堵车的交通事故,竟然转眼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在医院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向一旁看护的护士要来了我的手机,不过可惜的是仅剩的最后电量也已经支撑不住只完成了它最后的通知使命。

    我不清楚那位护士小姐是联系了我的哪一位亲属,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是他们的话另一方很快就会得知。

    可如今我的大脑里挤满了国崩的身影,身体很痛,想念他的心脏更痛。

    我想要见到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为何上天总是在我们彼此关系转折的最关键时刻,让我们无辜受到这般折磨。右腿传来的剧痛让我只能无奈躺在病床上,让飘入鼻腔中的消毒水气味侵蚀我放空的大脑。

    但我绝不会就这样屈服于现实。

    临时安置的同病房的病人告知我,在这层楼的护士导诊台那边就有能为我这个手机型号充电的充电设备。我十分感激地立马向他道谢,热心肠的大哥似乎也是因为车祸骨折住了院,他很慷慨将自己的医用拐杖借给了我,还询问我会不会使用。

    虽然之前并没有用过这类器材,但凭借着我急切想要为自己的手机争取一丝电量的决心,倒是也被我扶着墙一路拐去了导诊台。

    护士们见到我十分惊讶,在得知我只是想要获取一个充电设备之后,告知我其实只要按一下病房床头的呼叫器就可以了。

    我恍然醒悟,一时之间无言地愣在原地,回想起平藏总是开玩笑说沉浸在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这般的玩笑话,倒也所言不假……

    在我拄着拐杖回去病房时,好不容易扶着墙来到了门前,却意料之外在病房门口见到了国崩。

    他背对着我,单薄消瘦的身影,比起现在的我更加像是一位“病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轻易吹走。

    当我欣喜地想要开口跟他说话时,眼神捕捉到了那人纤瘦的肩膀正微微颤抖着。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无言注视着隔壁病房中被铺平的白色病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以及映入眼帘的大片没有一丝其他色彩的白,几乎让他不得不将好不容易抚平、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再次无情剖露。

    “kuni……”

    在听见我轻微的呼唤后,他的身体一怔,随后转身映入我眼里的便是他那双充斥着水雾的绀色眼瞳。

    他颠颠撞撞地奔向我,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胸前的衣料被沾湿了一块,那双紧紧搂着我的双手支撑着扶着我。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跳动得极快,视线忍不住朝着国崩紧抱我,贴着我胸膛的那颗柔软的脑袋望去。

    他白皙的脸庞正埋在我的脖颈处,湿润沾着泪珠的睫毛有些发痒地扫着我锁骨的肌肤。

    像是小猫一般呢喃将一股股让人心痒的呼吸喷打在我的耳边,从他口中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心疼地传入我的耳中。

    他抱着我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万叶……万叶……”

    直到最后情绪终于崩溃,再也抑制不住藏在心底的惶恐,抱着我小声闷闷地哭了起来。

    这让我立马慌了手脚,除了在我们两人……的时候之外,我几乎没有在日常生活中见到国崩哭泣的模样,就连送别倾奇的那时,也只有在夜深时分,痛苦的梦魇会折磨他流下伤痛的泪水。

    我想大概是护士帮忙联系他的时候,没有将我的情况表达清楚,也许令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当看见他这么依赖黏着我的模样,内心还是没骨气地忍不住涌现出一股欣喜。

    我用空出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亲吻他的额角,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受伤的病人明明是我自己,但在我眼里面前的少年却比我更加需要被人怜惜地抱在怀中安慰。

    “万叶。”

    国崩从我的怀中抬起头,用他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注视着我,在我以为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时,下一秒却忽然被搂过脖子吻住了嘴唇。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吻,如同小动物寻求安抚那般,轻轻磨着我的唇瓣,直到我们彼此炙热的呼吸急促地喷打在对方的脸庞上,他才终于结束再次埋进我的怀中。

    “不要离开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