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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晨光连忙弯腰捡起钥匙,对那个男人说:“不,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带我去找他。”长夜漫漫,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叶银城帮我搬来的一条被子。灯已经熄了,客厅的窗口透进来外面的月光与灯光。我久久无法入睡。思绪万千。来到美国已经三个月,生活千难万难也熬了过来,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的帮助。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有多少次想起章程、怀念章程,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永远只有我自己知道。安静中,门铃忽然响了。“叮咚”一声。我一怔,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喊醒叶银城。然而不等我做决定,叶银城的脚步声已经从房间里面传出来了。她趿着拖鞋走出来,打开客厅的灯,揉着眼睛准备去开门。我微微挺起身子去看她。她挂起安全链,再打开门,透过一小块间隙,我看见齐晨光正站在门外。“你怎么来了?”叶银城一看是齐晨光,便要放下安全链。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其央在这里?”叶银城脸色明显一怔。她立即下意识猜测到说话的人是谁。章程从齐晨光身后走出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跳下了沙发,赤着脚往叶银城的房间跑。我无法面对章程。我不敢见他。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齐晨光!我慌了神,六神无主,就在这时,章程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嚷嚷起来:“其央!其央!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几乎浑身都要颤抖起来。我是如此畏惧,畏惧着章程的到来。我甚至快要忘记我究竟是为什么离开章程一个人跑到美国来,我甚至忘记我的脑血管癌,我几乎是死命地将躲避这个动作,不讲情面地、固执地嫁接在我与章程的关系之间。我已经习惯了躲避章程。我把整个身体都塞进床与柜子的缝隙里面,当我的身体受到压迫的时候,我才能够切身地感受到那股压迫带来得安全感。然而我依然忍不住浑身颤抖。“其央!”章程的声音在外面喊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只有咫尺之遥。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章程疯狂地冲进来,叶银城和齐晨光想拦也没有拦住。我终于,在三个月后,在美国,见到了章程。而我们的相遇却如此落魄。☆、96.逃跑他颓废了,眼睛里面布满血丝,脸色也差劲,嘴唇干裂,衣衫不整,脚上的皮鞋都染上了明显的灰尘。他站在离我两米之远的地方,看见我,动作停下来,眼睛像是一块磁石一般要将我吸进去。我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他抬起脚步要走过来。我仿佛受到某种刺激一般大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他颓然的脸一下子气急败坏地暴起几根青筋。他直接一个箭步往前抓住我的胳膊,要将我拖起来。“你不要过来!”我的眼泪痛痛快快地流出来,几乎是凭借着一种身体的本能在负隅顽抗。他终于不再无条件地迁就我、爱护我了。他铁青着脸,像一个煞气冲天的黑面阎罗一般,双手如钳,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无法松懈半分。我几乎是被他提起来一般。叶银城愤怒地冲过来对他吼:“你干什么啊!你有病吧对他那么凶!”“关你屁事!”章程转头吼了她一句,那一刹那间面目的狰狞真的让我错以为章程想要将叶银城给杀掉。叶银城一下子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齐晨光走到叶银城身边,说:“这件事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齐晨光抓住叶银城的手,走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安静像死亡一般迅速地蔓延开来。我的身体瑟瑟发抖,甚至不敢直视章程的眼睛。章程一把将我甩到叶银城的床上,吼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和我好好在一起?许其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人跑到美国却把我一个人留到那里!你和我妈一起把我关起来!你怎么这么狠心哪?”他悲伤而愤怒的脸像一个烧得火红的铁戳一般烙在我的心上,发出皮rou受到炙烤发出嘶嘶的疼。我颓然地坐在床上,不说话。我依然不敢看他。他忽然又俯身抓住我的头,将我的脸扳正,喊道:“你看着我!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心虚?愧疚?你心虚什么!愧疚什么!你明明就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到最后都会原谅你,你就这么有恃无恐地走了!我告诉你,许其央,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我的心中。我感到无比委屈,可是,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他。我只能放声哭出来。只要我一哭,他什么都不会再说了。他说得对,我有恃无恐。果然,他一怔,脸上的怒气全部消散了。他痛苦地说:“其央,你就是个混蛋!”我搂住他的脖子,说:“我就是个混蛋!”他双手抱住我,怔怔地盯着我,眼神渐渐迷离,他的头慢慢俯下来,吻上我。他的舌头仿佛暴君一般强硬地冲进我的嘴中,在里面翻江倒海一般闹腾。他整个身子都压到我的身上,双手也在我身上游走。我忍不住开始喘息。他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肆意乱窜。我忍不住簇起眉头呻吟。他解开自己身上西装的口子,又将白色衬衣脱掉,在空气中露出他结实的身体。我感受到他热气逼人的体温。仿佛回到了一个熟悉的港湾。“其央,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一声不响地就离开我,好吗?”他抱着我,轻轻地说。我点头,说:“好。”他笑了笑,说:“你又在骗我。你还是会这样做,对不对?”我默默地想,我和他不愧是相爱多年的伴侣,笑着点头,说:“是。”“你是因为,你脑袋里面的血管癌,才一个人一声不响地跑到美国来,是吗?”他叹了一口气。我心里面突兀地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桃子告诉你的?”我问道。章程摇摇头,说:“不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在叹出一口无奈似的,那样绵长而细密。房间里面的灯是关着的。齐晨光和叶银城好像是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但今晚,算是我对不起他们了。我依偎在章程的怀里面,隔着胸膛能够听到他胸腔里面炽烈的心跳声。窗外,星光璀璨,我感受到一份如海水般宽博深厚的静谧与安宁。“在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