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到吴郡的路,不算短。同坐一辆篷车的大小二乔相对无语。

    大乔少言寡语。一直忙着手上的针线。

    小乔则托腮沉思,面前摊着一幅地图。用手比划着到了哪里。

    “锦瑟,你在看什么?”

    “阿姊,你说这浔阳坞会不会离荆州水军太近?周郎cao练水军,那一定要在湖边扎营吧?”

    “你这么想周郎?这可不好。让孙郎听见,会给爹爹惹祸。”大乔又批评又宠溺地说。

    “阿姊,我不是说给你听么?这里又没别人,连丫头们也不在。我的心事从小到大,何时瞒着你?”

    “好啦,锦瑟,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些心事是不能讲出口的。阿姊知道就行,一定会帮你。” 大乔笑笑。

    “真的?阿姊你言而有信?”

    “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阿姊,你手里做的什么活计啊?怎么又是皮又是铜片的?干什么用的?”

    小乔说着,拿起一份女红,”阿姊擅女红,在潜山都是出名的,不像我,啥也不会。”

    “谁让你是爹爹的幺女啊。娘去的时候你还小,自然没有学会。”大乔微笑,接着说:“我这个做长姐的,没办法,只好替你把你那份也做了。”

    “到底做的啥呀?”

    “给孙郎和周郎各做了一副护膝护腕。”

    “啊?这两副护膝护腕不一样啊。这个吴锦织绣,祥云猛虎,漂亮,我要这副给周郎。” 小乔叫道。

    “不行。锦瑟,你现在名义上还是入侍孙郎。不过,你挑的那套倒真是孙郎的。”

    “那。。阿姊,你给周郎的是另外一套?这都是什么呀,麻布加上牛皮,还有铜片,好丑。像咱家干粗活的长工用的。”

    “锦瑟,周郎是在鄱阳湖cao练水军,他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住在水边,又潮又湿,极易得风湿之症。落下膝腕痛症很是折磨。这麻布结实,皮子保暖,铜片耐磨。希望能帮他免得病症。”

    “阿姊。。。我知道了,为什么周郎喜欢你而不是我。” 小乔委屈地看着大乔,眼眶中居然有泪光点点。

    大乔自从母亲去后,最看不得meimei伤心。

    急忙安慰:“哪个说周郎不喜欢你?他没得选啊。吴侯让他娶谁他就得听从。”

    “不,不是的,阿姊,他为了你拂逆吴侯,当着我的面向吴侯跪下恳求,让他和你结为秦晋。那么有傲骨的一个人,为了你行军中最大礼,给自己的总角之友。。。他得多爱你啊” 小乔更加委屈:“我把古琴曲弹得像弹棉花,他也忍着不走过来。。呜呜”

    小乔一哭,嘴就撇成一字,柳眉下一双夺人明眸中,珠泪如断线一般连续洒落,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处。让人怜惜不已。

    大乔放下针线,一把把小乔搂在怀中。

    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 “好了,不哭,那是你还没让周郎看到你的最好之处,比如,你虽然琴弹得一般,可舞跳得好啊,不但会跳舞还会舞剑。你虽然女红一般,但是会骑马啊,而且不娇气。”

    大乔安慰着小乔,心里还是一阵激动,原来周郎对自己深情如此。知己当报。绝不能让他为娶妻之事所累。爱周郎就要做对他最有利的事。一想到此,大乔眼中一滴清泪也缓缓流下。

    小乔慢慢止住哭泣,低声说:“阿姊,我知道我比你差太多,也不指望周郎能像爱你那样爱我,我虽然立过誓言,绝不做小,但是可以和你在一起,我愿意给周郎做小,在阿姊面前,做如夫人也没啥。就让我做周郎的赵合德好了”

    “不能胡说。这话不许再说起” 大乔捂住了小乔的嘴。

    片刻,大乔悄声在小乔耳边问:“小妹,你真的这么爱周郎?即使做小也愿意?”

    “是,阿姊,除了周郎,就是天子来聘,我也宁死不从。” 小乔有时像男孩子一样的倔强,从小如此,乔公总是戏称小乔本该是男孩。大乔听了,暗叹一声。

    --------------------------------------------

    午夜将至,由于一场春雨,道路泥泞,大军受阻。

    赶不到县城,只好在荒郊野地安营扎寨。

    孙策的中军帅帐西侧是妇孺百姓的帐子,东面是军兵营盘。

    更敲二鼓,皎月当空,银光如泻。

    两个黑影从西侧的帐篷群里出来,躲过巡夜士兵,一眨眼就隐没在树丛之中。

    -----------------------------------------------------------

    到达柴桑口十余日了,周瑜第一次有机会坐在帅帐内用晚膳。

    柴桑口位于浔阳江和彭蠡泽的交汇处,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离开岸边一箭之地的水中有一小岛,名曰浸月丘。

    周瑜的中军帅帐就设在这里。

    一到柴桑,他就以中护军江夏太守建威中郎将的名义布告百姓,

    扶助桑麻,通商宽农。带来的水路军兵也分作两队,

    一队助农垦荒,一队cao练水战陆战。每二十日轮换。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主公的粮草补给是否及时。更何况主公即将带兵攻打广陵和豫章郡。说不定还要剑指中原,更需要粮草。

    除了统军,周瑜还要行太守之职,地方钱粮赋税,百姓疾苦自然都要过问。江夏的另一半仍被刘表之下的黄祖盘踞。时时刻刻要提防他来偷袭。

    周瑜深知孙策,这个既正面临强敌,又难守卫的地方只有派他的好兄弟来,孙策才放心。

    因为别的人,孙策既不放心他们的忠诚,也不放心他们的能力。

    所以,十多天了,周瑜从没用过一餐有菜有饭,有酒有rou的晚膳。

    好在,他习惯了,虽然出身贵族,十九岁起,南征北讨,和下级士兵同甘共苦,已经练就了他的不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