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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随心所欲的战斗方式无秩序无纪律,根本算不上“指挥命令”,最多算“我想你做这个所以你现在做”,看得三道杠浑身难受。

    他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怎么好像是来了之后才开始想这个问题的一样,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要行动了再随意做个看起来顺眼的决定一样。

    究竟为什么这样的人能拥有这么强的力量,真的可控吗?怎么看都是另一个威胁才对吧!

    忽然间觉得有了这个人的加入,好像也没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帮助来着吧。

    或许现在说服对方用他的精神力把门打开,大家一起从这里安全撤离才是上策。

    白路斜从不喜欢别人质问自己,更何况这人还一副质疑他的模样。

    心情不好,便也不想告诉他为什么了。

    反正说了他也不懂。

    白路斜白了他一眼,视线倒是落在了何律身上。

    向导的状态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持续的发热会让他的呼吸道有烧灼的错觉,在场的都是哨兵,无论谁的五感扭曲到他的身上,大概都是一种灾难吧。白路斜还挺清楚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哨兵的五感有多恐怖的。

    他走到人身边,打量着他现在的模样。

    现在的何律倒是没办法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任何的表态了,脆弱得似乎任何一点威胁都能让他永远闭嘴。

    白路斜的目光只在他的脖颈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又转看向了三道杠,笑问:“想知道为什么?”

    三道杠潜意识意识到了威胁,想拉着自家队长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白路斜比他更快,率先抓住了何律戴着手环的那只手,歪着头冲他露出些许无辜的笑来。

    “你们太没用了,所以他把我叫来了。”

    说出这句话后,白路斜跟出了一口气似的,胸口的憋闷好多了,眼中的笑意都多了几分真实。

    只可惜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没能给他回应,反而让他有些空落了。

    与一个人在家时的安静不一样,现在的何律就在他身边,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或温柔或无奈地看着他,也不会再随便说出什么能气死他的话来。

    死寂一般的沉默,只有对方偶尔无意识发出的粗重喘息,才能证明他依旧在挣扎。

    这种程度的疼痛不知是本就放在向导身上也会这么疼,还是由于扭曲了哨兵的感官的原因。

    他看起来很疼。

    白路斜不喜欢疼,他好像也可以确认了,自己也不喜欢何律疼。

    他不太喜欢制定计划,空谈没有意义,任何纸上谈兵都没有亲自收集的数据真实有效。

    刚才划开核心皮rou的触感任有余感,疼痛好像也还残留他的身上。不过才起一点波澜的精神又很快因为何律身上的温度平复下去。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哪怕因为结合热,掌心感受到的体温高得不正常,似乎真的能够把他灼烧一样。坚固的精神屏障让他不确定这个向导此刻是否真的需要一个哨兵,是不是在向他们求救而他们并未察觉。

    白路斜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如果撑不过去那也是何律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他倒是不觉得这种程度就能难倒何律,若是这样,他也没必要太在意这个人了。

    值得他注意的人怎么能那么无能。

    他不喜欢废物,有点意思的废物也不行。

    就像好看的蝴蝶才有被他杀死的价值,然而仅仅只是好看,就有点没意思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传递,可能存在的精神力却被屏障完全阻隔在外,杜绝任何共感的可能。

    白路斜的视线停留在对方暗淡的手环上,对方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大概就是在最后向他求救了吧。

    他觉得自己还挺强的。

    至少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吧。

    眸中情绪翻涌,白路斜暂时决定先把之前慢慢玩的想法推翻,果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他还想折腾完这些麻烦事就回去睡觉呢。

    脉搏在指尖跳动,清晰的共振像在传递什么信息似的。

    白路斜不太懂,也不想懂。

    他现在只想去把核心拆了然后回家睡大觉。

    松开手的时候倒是意外地被对方回握住了。

    与他主动扣着对方手腕似的感觉不太一样,何律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如同一场全面又温和的入侵,像是连绵的细雨永不断绝,却会在接触到的那一刻被深入骨髓地腐蚀。

    白路斜不免惊讶地看向他,发现何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注视着他。那双藏着无数情绪的眼睛此时依旧平静无波,只有藏不住的疲惫外泄,但也无害得如同暂时的退潮,积蓄着下一次冲刷海岸的浪花,恒古不变,没有人能够阻挡分毫。

    不过他也就怔忡了这么一瞬,眨了一下眼睛便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勾勾嘴角问他:“醒了?”

    何律现在的状态也算不上好,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白路斜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几乎使不上力气,哪怕自己撤开一点点,他的手都会失去支撑滑下去。

    他应该也是清楚自己的情况的,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做多余的事情,做着自己决定好的事情,平静地注视着白路斜,郑重地请求道:“请你帮个忙。”

    白路斜挑眉。

    “拜托了。”他说。

    他的声音很哑,有一部分伪结合热的缘故,也有先前扭曲五感带来的影响让他的身体错认为咽喉处有伤,说出的每个字几乎都必须用精神力支撑才能够维持发声。

    何律却坚定地表达出合作的意愿来。

    白路斜愿意帮他那是白路斜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必须所有表示才行,至少需要确认白路斜的可控性才行。

    正因为知道白路斜很强,他有破局的能力,但要是他不愿意,反过来给他们使绊子,也是非常轻易的事情。何律不喜欢有隐患,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至少让他明白自己的态度。

    好让他投鼠忌器。

    虽然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出尔反尔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何律需要的是一个保证。

    白路斜敢说,他就敢信。

    对方是他选择的最后的保障,向他求救的时候,何律已然做过了无数可能的预案。

    只为此刻真正见到对方。

    将一切控制在可以接受的限度内,一向是他行动的原则。

    不存在任何的、他允许范围外的偏差。

    哪怕对方是白路斜也不意外。

    所有的可能性都将被何律精准地把控在他规定的内容之内。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基于他给的定义足够宽泛罢了。

    白路斜很清楚何律喜欢将所有人进行分类与定义,也不知是作为系统的向导养成的习惯,还是他们向导都这样。反正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有察觉对方这样潜移默化给人带项圈的毛病了。

    他总会想要把别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无论通过什么手段,消耗多少时间。

    如同打磨一件精密的艺术品,又像是作为驯兽师的训犬教程。

    白路斜多少是想看看,他们抱着同样的心思相处下去,究竟谁能够先驯服谁的。

    把何律惯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他的不对了。